序：我读诗直到杜子美，才知道有诗文集，集万种之用。尧舜时代初，君臣相歌，之后诗人不断撰文。夏、殷、周一千年间，孔子选拔、选出最重要的三百首，其余的都无从考证。诗人所作诗多有怨愤之情，但仍近于雅致，尚可比拟。秦汉以后，废了采诗的官吏，天下的民歌、歌谣、讽刺、戏谑诗也时有出现。至汉武帝作《百两》，七言体才算完整。苏子卿、李少卿尤善写五言诗。 虽然句子和韵律各异，雅致庄重的声音夹杂其中，但词义朴实深远，指涉事物，抒发情感，若不为目的而写，则写作不枉。建安以后，天下文人，战乱不堪，曹家父子骑马写作，常手执长矛，所以作品雄健有力，气势昂扬，悲凉凄婉，古人尤为如此。略存晋风。宋齐之间，教化本基失，文人讲究简练、内敛、轻松，文风以风色、雅致为上品，是一种抒发灵魂、流连忘返的文风，没有任何意义和力度。 梁陈时期的曲词、戏曲，淫秽华丽，轻浮小气，不为宋齐所接受。
唐朝兴起，官学大兴，历代才子辈出，且有沈、宋之流研读精练，韵律稳重流畅，谓之律诗。自此，文风达到极致。然而，好古者弃近，追华者弃质；效齐梁者不及魏晋，好乐府者不及五言；韵律严谨，而骨架不存，闲情不纤细厚重。至于子美，则谓其薄于风骚，可与沈、宋媲美，近于苏、李，气度超于曹、刘，掩颜、谢之孤寂，杂徐、余之雅致，兼有古今之风，亦各有各人之独特之处。 孔子若审察提炼其旨，尚不知其所赏识，若以为所不能，则自古以来，未曾出过子美这样的诗人。
当时山东人李白也以文采非凡而著称，时人称他为“李杜”。只见他的文章豪放不羁，抛开拘束，临摹物象，乐府歌赋亦然，实与子美相媲美。至于首尾布局，骈韵，有时数千言，有时数百言，言辞豪迈，风格清丽深邃，骈文严密，脱离平凡俗套，连李白都无法超越他的境界，更别说深邃了！
我曾想分析一下文本，辨别出体裁，附于文中，与读者分享。但懒得写完。恰巧子美的孙子四爷开了子美的棺材，在偃师帮忙安葬，途中在荆州停了下来。四爷知道我爱说他曾祖父的文笔，便托我写一篇奏章。我又不能停，便被绑在他官宦之家，写了这篇奏章，以纪念他的去世和安葬。
故事是这样的：昔日当阳侯姓杜，十代后，逸逸出生，做了恭县令。逸逸生慎言，善诗，任食部侍郎。慎言生娴，娴生甫，娴为奉天令。甫字子美，天宝年间，曾献三首大祭诗。明皇大为赞赏，命宰相考其文笔。他文笔好，被任为右卫兵器总管。京师乱，他步行朝觐，被任为左拾遗。过了一年，他因言辞被革职，任华州工部尚书。不久又调京师，又弃官，乘小舟南下荆楚，死在那里，葬于岳阳，终年五十九岁。 其妻本是弘农杨氏之女，其父是司农少卿懿，卒年四十九岁。其养子宗吾，病不能葬而死，命其子承继家业。继任者家贫，无以为先人丧葬，只得乞食，日夜操劳。子美死后，又过了四十年，才得以完成先人的遗愿，颇为不易。
碑文写道：元和癸巳吉日，吾杜子美葬于首阳前山。嗟乎！千百年来，此为文先生古墓。
